第十章 为你下的试探（1/1）
待在布幔旁约有半小时了，罗伊意兴阑珊的打哈欠，浅嚐一口香槟，突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， 「吉尔，你不是要告诉我昨天那句话的意思？」
「别急，等一会我就会告诉你了。」
吉尔朝着生日会场巡视一圈，搜寻到目标後，将手上的香槟杯递给服务生。
「我去外头抽一下菸。」
「嗯。」
开启厚重的玻璃门，一阵燥热的风迎面而来，吉尔站立观望夜景，等待那人到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，他不禁佩服那男人的耐心，自认看人一向很准，不过现在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失算了？
「你好。」
低沉嗓音自後方传来，他扬起笑容。
回过身，一对蓝眸对上声音的主人，「你好。」礼貌回话後，接着一副旁若无人，将指尖香菸点燃，吞云吐雾起来。
罗桀走到他身旁，将身子倚靠着阳台护栏，一边饮啜红酒，一边和他欣赏起夜景。
双方沉寂了片刻，没有指名道姓的问句，倏忽划破空气中的宁静。
「一个人？」
而这当下只有他们两人，吉尔自然而然回话：「不，跟朋友。」抽着香菸，他目光依旧停留在眼前一片璀璨。
「是罗伊？」罗桀明知故问。
吉尔终於正视他，扯开一抹玩味却不回应。
「你们是什麽关系？」罗桀直接了当开口。
「我好像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。」吉尔挑眉，惬意将双手靠上围栏。
「身为他的哥哥，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交友情形。」罗桀沉束起眼。
吉尔轻笑着将香菸弹落。
一步上前，凑上那紧绷的脸低吐：「就算是哥哥，也未免管太多了。」
这句话对罗桀没半点杀伤力，因为他从罗伊的爱慕者口中听过数十次了。
「罗伊的外型时常会替他招惹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，我是在意他的安危，所以才会这麽做。」
吉尔嗤笑一声，「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藉口。」
「你应该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种关心行为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纠结。」吉尔突然冷束起眸，眼神充满了敌意。
「你这是什麽意思？」罗桀重重拧起眉。
「如果我说我也对他居心不良呢？」
罗桀气愤一把抓上他的衣领，「那我会不惜使用暴力，也要让你离他远一点。」
吉尔付之一笑，微眯起的蓝眸噙着不屑。
同一时间待在原地等待吉尔的罗伊不耐烦的低声怨念：「抽个菸需要那麽久吗！」
想不到方才他的一句玩笑话，竟一语成谶，现在他身旁正有一位男人用着猥亵的眼神侵犯他。
「请问…」男人展开行动。
罗伊一个回身避不相见。
男人又靠向前，「你好！」
罗伊使出武器，勾唇一笑，「不好意思，可以借过一下吗？」
男人憨笑着，「好…」让出走道给他。
此处不宜久留，罗伊快步朝着户外阳台而去，一推开玻璃门，「吉尔，我想离…」察觉到阳台有另一个人的存在，他立刻止住话，先映入眼帘的是罗桀的面孔，再来才是吉尔的背影，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凝重。
见到罗桀，他神情明显受惊。
「吉尔…？小伊，原来你认识这个人啊。」罗桀扯开了一抹淡笑，但眼神却冷沉至极。
一句话让罗伊流了满身冷汗。他知道罗桀最讨厌被骗，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他百口莫辩。
从罗桀话中听出端倪，吉尔来到罗伊身边，一手环住他的肩，「罗伊，你为什麽要跟你哥说我们不认识，难道你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？」
见罗桀嘴唇抿成一条线，罗伊知道他正气得火冒三丈，用手肘撞击吉尔的腹部，警告他别在煽风点火了。
「罗先生，你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吗？」吉尔挑衅的望着罗桀。
「这就是答案。」突然他一手抬起罗伊的下颚，亲吻而上那片嘴唇。
罗伊有如被闪电击中般脑袋一片空白，毫无反抗的任由他亲吻。
「混帐！」霎时，罗桀已一把将罗伊扯开，朝着吉尔脸颊猛力一挥。
罗伊整个震愕，没想到罗桀竟然揍了自己上司一拳， 见到吉尔嘴唇涌出鲜血，立刻冲到他身边，「吉尔，你没事吧！」
吉尔没生气，反倒露出一抹笑意。
罗伊顿时恍然大悟，原来自己被摆了一道。
「记得我说过的话，下次我可没那麽简单放过你。」罗桀来到吉尔面前。
不畏惧罗桀的锐利眼神，吉尔冷笑着回：「见到这个情形，你还认为那是我单方向骚扰罗伊吗？
你实在是太不了解罗伊了，你有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喜欢上…」
「吉尔！」罗伊蓦然出声制止，看待他的激动神情透出一股恐惧。
「为什麽不让他说完？」视线落在眼神交集的两人，罗桀其实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是什麽，不过罗伊的反应却让他觉得事有蹊跷。
「既然他想知道，就让他知道吧，罗伊。」
罗伊眸怔。看见罗桀如此生气的束颚与粗沉吐气，很快紧抿起唇，似请求的看着吉尔，摇头。
吉尔重叹了一口气。
「我们别在这里争吵好吗？桀，你想知道什麽，回去後我会解释给你听。」
止住吉尔的冲动，罗伊试着安抚那唯一能牵动他所有情绪的男人。
罗桀直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，强行将他带离会场。
**
返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，罗伊看得出罗桀正强忍着波涛汹涌般的怒火。
一股肃穆之气凝结在眉心，那对总是柔和凝视他的双眸，此刻垄罩着黑暗、危险的气息，深邃得像个巨大的黑洞，尽管充满诱惑，但一接近就会粉身碎骨。
罗伊双手紧握，凝视着车窗外的景色。
二十分钟的车程对他来说有如一世纪之久，将不安与恐惧全都压缩在不到一个手掌大的心房里，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。
他不断思索着等会要如何面对罗桀的质问，不过他很清楚不论自己再如何解释，吉尔的那句话，已经将他不为人知的隐私摆上台面。
车子停放在室内停车场後，两人一前一後步入电梯，窄小的密闭空间内充斥着紧张氛围。
即使背对着罗桀，罗伊仍可感受到一道冷冽视线，穿透他的衣服，锐利的刺进心脏。
才一关上家门罗桀便一脸阴沉地质问：「你们是那种关系吗？」
罗伊低头换上地板拖鞋，不发一语与他擦肩而过，朝着自己卧房而去。
罗桀一个箭步抓住他，「为什麽不回答我的问题？」
「刚刚在饭店里，你不是说会解释给我听，难道你是在骗我！」罗伊明显的逃避，让他胸口那把怒火是更加甚嚣。
被牵制住的手腕正发出强烈刺痛，逼得罗伊不得不转身面对罗桀，「你认为两个男人亲吻还能是什麽关系？」
罗桀蹙眉而道：「你跟他是恋人……？」
罗伊终於明白吉尔精心安排这场戏码，其实是为了要试探罗桀。
老实说见到罗桀为他动粗，他心中是涌起了一丝希望，不禁将罗桀的举动解读为是吃醋。
这个希望也让他决定为自己冒险一次，「如果我的答案是『是』呢？」明知说出这句话後，他得承担极大风险，他却不後悔。
眼眸直坦的与他对视，更夹带着一丝自私的祈求。
听见罗伊变相的肯定，罗桀相当震愕，松开了手，但很快强硬起口气：「我无法接受，你马上跟他分手！」
「我都二十七岁了，要跟谁交往应该不需经过你同意吧。」那失望眼神，给了罗伊豁出去的冲动。
「我是你哥哥，有责任管教你！」
「就算和他分手，我喜欢男人还是事实。」罗伊无畏的回。
「你疯了吗…？这世界上有这麽多个女人，为什麽你要偏偏要喜欢上男人？」
“我是疯了没错！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哥哥。”罗伊戚然变容。
凝视着罗桀，他露出苦涩的笑容，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？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，不去爱那个人，所以你就别管我了，别管我要怎样堕落，怎样疯狂的渴望那个人。」
「渴望那个人？」
罗桀猛然气愤的一拳打上墙壁。
罗伊震慑。看见他立刻泛红的手，很想上去关心，但下一秒的鄙视眼神与指责却让他脸色尽失。
「先搞上我女友不说，现在又跟男人搞在一起，你还能做出什麽更丢脸的事情来？」
几乎是像被抽空了体温，罗伊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，「你、觉得有个喜欢男人的弟弟很丢脸吗…？」
「是，我觉得有你这样的弟弟很丢脸，若是你无法跟那男人断绝关系，那就永远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。」
话一出罗桀便知道自己错了，望见罗伊一脸受伤的神情，他整个也很懊悔，可是却拉不下脸道歉。
“永远有多漫长你能想像吗？”罗伊承受不住的泛红眼眶。
这一句话彷佛宣判他的世界末日即将到来。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性向，罗桀却如此鄙视他，把他的心丢在地上践踏。
胸口正发出无声的哀号，像要把他撕裂的痛与酸麻，但他紧咬住牙根将那股即将蔓延至全身的抑止住。
「我还真厉害，竟然能让你说出同样的话。」努力扬起嘴角後，他默默朝着门口而去。
视线在关上门的瞬间朦胧了。
罗伊离去後，外头骤然下起一阵大雨。打落在窗户上的咚咚声响，就像打在罗桀的心上，整个沉重难受。
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吵得这麽凶，几乎就像要兄弟决裂那样。
罗桀不认为自己是保守的人，但不知道为什麽面对罗伊坦露的感情，他却轻易的就失去理智失控了。
再用力一拳击上墙壁，他烦躁的喘息。
脑中浮现罗伊离去前伤心欲绝，他说服自己出去找罗伊是为了好向父母交代，追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