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腐朽的悲鸣。

一楼的结构很简单,一眼几乎可以望透。

摆在客厅最中间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东西,书本和纸张摞在一起,被穿堂风一吹,飘飘忽忽地落地上。

徐宵瞥了一眼,隐约看见上面凌乱的笔迹。

肖元秋口中的叔叔并不在这里,一楼的厨房和卧室都干干净净,悄无声息。

那么,就只剩下二楼了。

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即使徐宵已经控制了步伐,依旧不能阻止那种尖细的声音从经久失修的楼梯里钻出来。

“怎么了?”

裴久川本来跟在上司身后,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,他也只好住步子。

咯吱咯吱的声音暂时消失。

“你去把曲七叫过来。”

徐宵扭头看向下属,窗外不停闪烁的警灯落在裴久川的脸上,给他的五官打上一层薄薄的阴影。

小少爷不明就里,但工作上的事,他一向不会和上司争执,于是乖乖哦了一声,折返下去,去找曲七了。

看着裴久川推门出去,徐宵皱了皱眉。

他没有等曲七来,而是径自几步跳上二楼。

晚风从没有关好的窗户里吹进,在走廊里兜转一圈,然后冷冰冰地朝他拂面而来。

初秋的江,晚上气温不低,但这阵风无端的冷,还裹挟着几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
二楼,只有离徐宵最远的那个房间,正虚掩着门。

一点微光沿着缝隙透出来,干巴巴地在夜色里画出两条规整的线。尽管是与黑暗截然相反的光,在一片深沉中,仿佛也摇摇欲坠,随时会被吞没。

徐宵屏息。

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这一次,地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接着,他轻轻地,推开了那扇门。

一副墨镜跌落在地上,镜架仿佛被用力摔过,已经断成了两节。

墨镜的主人正平静地靠在躺椅上,双眼微阖。一只手搭在小腹上,宽大的手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,露出了黑色的一角。

他的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扶手处,软软地耷拉着,一点生命力也无。

“头儿。”咯吱咯吱的声音再度响起,曲七一路小跑,站在徐宵的背后。

“这是......”待到视线越过上司,看见躺椅上的男人时,曲七蓦然怔住。

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,刀插得很深,从他的角度,只能看到外露的刀柄,以及一点银亮的刀锋。

大片的血迹自胸口洇开,染透了对方身上的衬衫。风一吹,血腥味直往曲七鼻子里钻。

他下意识去看上司,却发现,徐宵正默默地盯着死者的脸。

“去叫肖局。”徐宵把视线挪到男人手掌盖住的东西上,“然后给林局打个电话。”

死者陈天阔,三十七岁。

据市局鉴证科的检查,刀柄上只有陈天阔本人的指纹,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,初步判定为自杀。

“什么鬼?”

裴久川莫名其妙:“绑了肖元秋,接着再自杀?”

“自杀前不忘把自己的手机给受害人,还给了写着地址的纸条,让对方等会儿照着念。”童小鸽补充。

她在市局待这么久,这样的嫌疑人,还是头一回见。

“我说曲七,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?”

这桩匪夷所思的“绑架案”,来得快去得更快,以嫌疑人自杀告终。折腾了一晚上的警察大都怀揣了一肚子的疑问,但上面领导不发话,他们也不好说什么。

没看肖副局都一声没吭,直接把儿子交给家里人,然后去了林局办公室吗?

“啊,没什么。”曲七挠挠头,“有点犯困。”

话虽这么说,他满脑子却都是当时上司盯着男人看的场景。

那种眼神很奇怪,看起来就像......

“你们俩都认识他?”

林湖的茶喝不下去了。

肖晁看了徐宵一眼,见对方低着头,于是率先出声:“那是......以前的污点证人。”

当年出事后,陈天阔作为游走在边缘的小头目,因举报犯罪事实,积极配合警方调查,并充当控方证人,而减了不少刑期。粗略算一算,今年,他该从监狱里出来了。

“他是六月份被释放的。”徐宵仍旧没抬头,低低地补充了一句。

打击报复?林湖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,就是这个念头。

肖晁和徐宵都是当时参加行动的骨干,尽管已经减了刑期,陈天阔还是在牢里待了六年。因此对当年办他的警察产生怨怼,想要借肖元秋报复对方,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。

但自杀又是怎么回事?

林湖一头雾水。

肖晁没作声,他在等徐宵的动作。

沉默了一会儿,徐宵把捏在手里的证物袋轻轻地放在桌面上,然后往林湖的方向推了推。

透明的证物袋里,躺着一盘录像带,正是陈天阔压在手下的那个东西。

林湖拿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师弟,徐宵却把头一低,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
“林局先看吧。”肖晁客气到,“我和徐处长在门外等你。”

说完,他也不管徐宵愿不愿意,一把拽住徐宵的袖子,硬生生把对方拉出了办公室。

门一关,林湖被一个人丢下了。

“搞什么......”林局长捏捏手上的录像带,“一个两个跟犯病似的......”

他弯腰,从柜子里翻出录像机,然后小心地拆开证物袋。

“混蛋!”

走廊上,一出门,肖晁一拳挥了过去!

徐宵没有躲的意思,硬生生挨了这一下。

口腔里瞬间弥漫上令人窒息的血腥味,见他没躲,肖晁反而愣住了。
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。”

徐宵伸手,摸了摸嘴角,一点鲜红沾在指尖,在走廊幽幽的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。

“你冷静一点。”他把涌上来的血一口口咽下去,缓了一会儿,才开口,“刚好挑到你开会的时候,又联系不上你爱人,你以为是巧合吗?”

肖晁没说话,把手攥得紧紧的。

他盯着徐宵看了一会儿,最后,还是把手松开了。

“不要被我发现,他说的是你。”肖晁的声音很冷静,但他自己清楚,在看到那盘录像带后,他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。

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,林湖对着屏幕,瞪大了眼睛。

“我是陈天阔,江人,七年前因涉嫌买卖毒品......”

男人对着镜头,脸上十分平静,从他的神色里,林湖什么也看不出来:“当时,我作为污点证人向警方举报了涉案核心人物及......于一个月前出狱。”

似乎身体十分不适,陈天阔突然开始咳嗽,咳了半